“老张,你这袋子里装的是啥?咋一股子草药香?”村口小卖部的老王叼着烟,探头探脑地瞅我身后的背篓,我擦了擦额头的汗,神秘一笑:“这可是龙门山的宝贝,治腿疼的‘神药’!”老王瞪大眼睛:“你说的是那个……电视里老播的龙门山中药材?”
我点点头,背篓里晒得半干的川牛膝随风晃了晃,根茎上还沾着山里的红土,这事儿要是搁半年前,我也不敢信——这大山里随便挖的草根树皮,真能比药店卖的金贵?
进山才明白,龙门山是个“百宝箱”
头一回跟采药队进山,我差点被吓退,清晨五点,山脚下还是薄雾缭绕,老周头扛着锄头冲我喊:“后生,跟紧喽!晌午前得爬到云崖沟!”我踩着露水深一脚浅一脚,满山的蕨类植物和野莓把裤子蹭得全是刺,正喘得厉害,老周头突然蹲下,手指轻轻拨开枯叶:“瞧见没?这是独活!”
我凑近一看,灰褐色的根须像鸡爪似的蜷在土里,掰断一截,顿时窜起一股浓烈的药香,熏得我直眯眼,老周头笑话我:“城里娃没见过世面,这玩意儿晒干了可是祛风湿的好东西,姑娘们泡澡都爱用。”
越往高处走越发现,这山里简直藏满了宝贝,岩缝里钻出的川贝母像白色小灯笼,掰开鳞茎能看见细密的纹路;溪边歪脖子树上挂的猪苓,黑褐色菌核摸起来软乎乎的,老周头说这是“利尿消肿”的狠角色,最绝的是悬崖边的石斛,老李头腰系绳索吊下去,砍下几丛紫茎绿叶,当场嚼了根茎直呼“甘甜”:“电视剧里演的‘仙草’,多半就是它!”
为啥龙门山的药材格外“灵”?
采药队歇脚时,老周头吧嗒着旱烟跟我唠嗑:“咱这山啊,风水养人更养药。”他指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:“你看那海拔,最低1500米,温差大得很,药材白天吸足阳气,晚上凉气一激,有效成分攒得可比平原多。”
我摸了摸背篓里的重楼(七叶一枝花),这玩意在城里中药房贵得吓人,此刻却老老实实躺在我的篓里,老周头抓起一把土搓碎:“瞧瞧这腐殖土,几百年落叶烂成的,加上山泉渗下来的矿物质,比化肥强百倍!”他突然压低声音:“听说东边那片崖柏底下,还长着百年以上的野生黄芪……那是国家要护着的。”
最玄乎的是“节气采药”,有天暴雨初晴,老李头非要拉我去挖半夏,我跟着他在泥地里刨啊刨,指尖都磨出血痕,终于挖出几颗白玉似的块根。“这时候的半夏毒汁最旺,晒干了才能入药。”他边说边掏出个玻璃瓶,里面泡着黑褐色的药酒,“这是我去年酿的,专治咳嗽!”
采药人的规矩,比法律还严
别以为进山挖药是“捞偏门”,老周头总念叨:“祖师爷留下的规矩,坏了良心要遭报应。”采药队从不砍伐主树干,挖根茎必定留种,连折断灌木枝都要挑没开花的,有次我随手折了根野蔷薇,老李头急得直跺脚:“这花根能治月经不调!你这一折,明年少收多少药?”
最震撼的是“祭山神”,每年清明,全村采药人聚在老君庙前,摆上鲜果、腊肉,由最年长的刘老爷子诵祷文,我偷偷瞄到几句:“愿山神赐药不断,采之有度,用之有德……”后来才懂,这山上每户人家都有本“采药账”,记着哪片坡采过啥,十年内绝不回头。
有次遇见个外地药商想承包山林种速生药材,被村民们堵在村口骂了半天,老周头蹲在石碾上冷笑:“机器烘干的川芎,哪有炭火烘的香?就跟饲料鸡比不上土鸡一样!”
城里人不懂的“土法子”
跟着采药队混久了,学了不少野路子,比如晒川乌得铺油纸防潮,揉制厚朴要边烤火边翻动,最绝的是炮制马钱子——老周头戴三层手套,把毒药片在热锅里翻炒得噼啪作响,最后淋白酒降毒,看得我后背发凉。
有次在王婶家帮忙分拣药材,她教我认“夫妻草”:车前草和狗脊草总长在一起,配着煎水喝治肾炎。“这都是老辈传的验方。”她随手抓起把艾叶,“姑娘们痛经,捶成绒灸肚脐,比吃药管用!”
现在我家窗台上还晒着自采的金银花,泡茶时浮起的绒毛在阳光下闪金光,每次喝都想起老李头的话:“龙门山的药啊,得用山泉水煨,井水都不行!”
这山里的买卖经
你以为采药人靠卖高价发财?老周头摇摇头:“一年采不了几次,多数留着自家用。”他家堂屋摞着柳条筐,当归按粗细分等级,虫草用酥油纸包成长方体。“药贩子压价狠,咱们直接卖给中药厂。”他掏出手机给我看转账记录,“上个月这批重楼卖了八千六,够供闺女读半年职校。”
最赚钱的反而是“定制药”,去年有个上海老板订了二十斤野生天麻,要求带泥糠包装,说是“原生态礼盒”,老李头连夜编竹篾筐,还塞了几朵山桃花当点缀。“城里人就吃这套!”他边数钱边乐。
如今村里年轻人回来不少,开着直播带货,镜头里老周头举着晾药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