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中草药的三十年缘分,从山野童谣到人间烟火

一归堂 2025-04-29 科普健康 1603 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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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蹲在老屋后院的泥墙根下,手指刚触到那丛鱼腥草的锯齿叶,指尖突然窜起的辛辣味惊得我缩回手,爷爷蹲在竹椅上吧嗒着铜烟锅,烟圈混着晒药草的清香在空气里打转:"丫头,这味闻着像不像山里的风?"

那是一九八九年的夏天,我六岁,刚被抱回江南的老宅,父母在城里开诊所,把我丢给祖父"治百病",那时还不懂,祖父的百宝箱里装着的不是药丸,是半辈子攒下的草木情缘。

每天清晨五点,露水还挂在竹篱笆上,祖父的布鞋就踩着青石板响,我跟在他身后,看他把紫苏叶上的蜗牛拨进菜畦,把忍冬藤绕成秋千架。"认得这个不?"他突然指着石缝里一簇蓝花,"这是鸭跖草,发烧时嚼几片叶子比退烧药还灵。"我嚼着酸涩的叶片,看着露珠在花瓣上滚来滚去,突然觉得生病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。

九岁那年暴雨冲垮了后山的老药田,我跟着祖父举着油纸伞去抢收,泥浆裹着当归苗往坡下淌,我抱着木筐差点滑倒,祖父的大手突然扣住我的后颈,像拎小鸡似的把我提溜起来。"记着,挖甘草要顺根刨,就像做人得顺着良心长。"他的蓑衣滴着水,说这话时的眼神比晾在竹匾里的决明子还亮。

初中生物课要做植物标本,我偷剪了祖父窗台上的石斛,老头气得直跺脚,却摸出铜剪刀示范怎么斜着削茎秆:"傻丫头,采药要留种,做人要留德。"那天他破天荒带我去镇上的中药铺,看我盯着玻璃罐里的蝉蜕发呆,突然掏出块冰糖塞给我:"含着,治你偷药的心慌。"

高考填志愿那晚,我在药房门口转了整宿,月光把"仁心堂"的匾额照得发白,祖父的咳嗽声从门缝里漏出来,第二天清晨,他端着青瓷碗坐在廊下,碗底沉着几颗枸杞:"丫头,学西医不丢人,但别让老祖宗的东西断在你手里。"我攥着录取通知书,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高烧不退,是他连夜上山采的七叶一枝花救了我。

如今我在社区医院开中西医结合门诊,诊室永远飘着艾草香,上个月暴雨季,隔壁王婶抱着湿疹的孩子冲进来说西药过敏,我翻出祖父留下的松木药箱,抓出陈皮、苦参和黄柏,熬药时特意多加了两片鲜薄荷,孩子挠着红疹喝药的样子,和当年那个偷吃甘草片的小女孩一模一样。

上周整理旧物,翻出祖父的采药篓,竹篾都磨出了包浆,夹层里还藏着干枯的辛夷花,我忽然明白,这些年走的每一步都没离开过那些草木,给小学生上中医课时,我总带着他们去操场认蒲公英——就像当年祖父带我去后山那样,手指沾着泥土讲解:"叶柄冒出白汁的是蒲公英,根扎得最深的是野菊花。"

前些天暴雨又至,我站在新装修的药房里,看年轻药师们抢收晾晒的药材,玻璃幕墙外雨帘如注,恍惚看见无数个祖父的身影在时光里重叠,原来人和草木的缘分,真的会在心里扎下根,年轮般一圈圈漫开来,长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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