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张哥，您这鸡黄真不卖？我出三万！" "王总，您这品相要是放在拍卖会，少说能翻两倍......"
最近半年，北京潘家园、十里河这些地方突然冒出好些"收老货"的摊子，挂着"高价回收鸡黄"的招牌，有次我蹲在德胜门城楼下看老头们下棋，愣是听着三个手机响起同一句彩铃："长期收购天然鸡黄，电话XXX......"
要说这鸡黄，可真是个玄乎玩意儿，老北京人都知道，这玩意儿是鸡的胆结石，跟牛黄、狗宝算亲戚，但您要以为满大街的土鸡都能憋出宝贝，那可就天真了，我特意咨询过广安门中医院的老药师，人家端着茶缸直摇头："十万只鸡里能碰上一块就算烧高香，还得是吃草籽长大的散养鸡。"
前些天跟着做药材生意的发小老周蹲市场，他指着一堆灰扑扑的石头状物件："瞧见没？这些都是等着验明正身的'嫌疑犯'。"说着摸出放大镜，跟鉴宝专家似的挨个查看。"真鸡黄得满足三黄——颜色金黄、断面油黄、泡水浑黄，最关键的得闻味儿，正宗的带着股草药香，要是腥臭刺鼻，准是喂激素的笼养鸡憋出来的。"
老周掀开外套，内侧口袋别着五六个塑料小瓶，每个里头都装着疑似鸡黄。"现在市场上八成都是河南货，当地有人专门收淘汰蛋鸡开膛，上周刚拆个骗局，用松香染色加石膏注模，愣是把饲料鸡的结石炒到五位数。"他说着掏出手机，给我看某拍卖平台截图——块巴掌大的"御用鸡黄"标价28万,底下还附了故宫文物修复组的鉴定书。
在东四七条胡同深处，藏着家专做药引子的百年老店，掌柜的赵老爷子捏着块裹红绸的鸡黄，跟我们唠起行规："民国时候，四大药行收鸡黄得看'三缘'——鸡得吃露水草籽，结石得圆润带云纹，主人得是属相相合的有缘人，现在可好，河北来的贩子直接扛麻袋收，称重论斤两。"他叹了口气，玻璃柜台里摆着块拳头大的金黄结石，标价栏空着,据说是要留给识货的藏家。
最绝的是上周参加的"暗标会"，组织者把二十多个编号鸡黄装在黑布袋里，买家举牌竞标，我亲眼看见个戴墨镜的老板花12万拍下个"三无产品"（无鉴定、无来源、无品相），事后才透露是给某富豪配药方。"现在有钱人就信这个，宁可买假也不买便宜。"老周嘀咕着，他刚把块品相普通的鸡黄卖给保健品公司，"说是要做高端护肝片，其实成本也就千八百块"。
转悠多了才发现，这行当里真有门道，朝阳某高档小区藏着位"鸡黄猎人"，专门给养殖场做顾问，教人用特殊饲料诱发结石，海淀那边还有个大学生团队，研发光谱检测仪，声称能三秒辨真伪，最逗的是通州有位退休兽医，家里供着十几尊不同年份的鸡黄，按五行方位摆放，说是要"养石"......
站在西直门药材市场门口，看着来来往往的神秘交易，突然想起赵老爷子的话："这鸡黄啊，就像北京城的老炮儿精神，看着糙粝不值钱，内里却藏着千年沉淀。"只是不知道在这资本横行的年代，还能守得住几分地道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