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的禹州中药材市场,像一锅刚烧开的中药汤,热气腾腾地醒了,我攥着相机穿梭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,还没拐进市场大门,空气里浓重的药香就往鼻子里钻——当归的甜腻混着白芷的辛辣,再加上不知道谁家煎药罐子里飘出的艾草味,熏得人眼眶发酸。
扛着相机闯进千年药都 说实话,来禹州前我做足了心理准备,但真正扛着相机挤进人群时还是懵了,满眼都是摞到天花板的麻袋,上面用粉笔写着"川芎""连翘",像进了中药材的图书馆,穿蓝布衫的老汉蹲在摊位后,手指沾着唾沫翻药片,阳光透过塑料棚顶漏下来,在他花白的胡子上镀了层金边。
"小妹儿,拍俺这摊子不?"卖虫草的大姐突然凑过来,举着株泛黄的虫草对着我的镜头比划,她身后竹筐里码着整整齐齐的药材,像博物馆的展品,我正要调焦,隔壁卖茯苓的小哥探出半个身子:"拍我的!我这灵芝比脸盆还大!"说着真拎出个脸盆大的灵芝,紫褐色的伞盖差点蹭到我镜头。
镜头里的市井江湖 市场里最热闹的要数"饮片一条街",三十米长的水泥台上,晒着上百种切片药材,远看像打翻的调色盘,穿红马甲的老板娘挥着蒲扇给三七片降温,隔壁戴老花镜的大爷正用放大镜检查人参须,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踮着脚,举着手机拍薄荷叶,她奶奶在旁边念叨:"这丫头,拍啥抖音呢,当心撞翻人家的当归。"
转角遇到个卖蝎子的老伯,玻璃罐里黑压压一片张牙舞爪。"怕吧?这可是地道禹州全虫!"他故意晃了晃罐子,吓得路过的姑娘尖叫着撞进我怀里,我赶紧抓拍下老伯得意的笑容,背景里其他摊主都在憋笑。
藏在镜头后的烟火气 晌午时分,市场西头的老字号药铺飘出熬膏药的焦香,穿中山装的老先生坐在柜台后,戴着玳瑁眼镜给顾客把脉,墙上的价目表还是手写体,最显眼的位置写着"十八反十九畏歌诀",我假装挑药盒,偷偷拍下他蘸墨写药方的侧影,砚台边摆着的铜镇纸都磨出了包浆。
市场外围停着辆褪色的三轮车,车斗里堆着刚挖的鲜地黄,戴草帽的药农正往麻袋里塞泥巴都没抖干净的药材,裤腿上还沾着带着根须的泥土。"老哥,这泥巴都不带洗的?"我指着他的裤腿问,他咧嘴笑出一口黄牙:"水洗过的药性要打折扣!"
光影间的门道 拍到下午三点,阳光斜着穿过塑料棚,在满地药材上投出波浪般的阴影,卖陈皮的大姐突然支起块木板,把橙黄色的果皮摆成莲花形状。"妹子,从这个角度拍!"她顺手递过两个干菊花当道具,还教我用广角镜头拍出药材山的壮观。
市场快收摊时,我蹲在角落拍收摊的场景,穿胶鞋的大哥扛着麻袋健步如飞,老板娘站在板凳上清点账本,几个小孩在药材堆里捡掉落的枸杞当糖豆,夕阳把塑料棚染成粉红色,有个老头哼着豫剧腔调,把没卖完的药草往板车上摞。
镜头外的故事 收拾设备时,卖天麻的少妇拉住我:"妹子,你拍这些干啥哩?"我说要发在网上让更多人看见禹州中药,她眼睛突然亮了:"能不能把我娃拍进去?他就在后边写作业呢。"顺着她手指的方向,三岁的小男孩正趴在药材堆上练数字,手里还攥着半块甘草。
走出市场大门时,晚风卷着药渣的碎末扑在脸上,回头看那片热闹了一天的棚户区,忽然想起早上卖蝉蜕的老汉说:"咱这市场啊,白天是买卖场,夜里就是中药博物馆。"这话倒不假,单是我相机里存的八千多张照片,就够写本带图的《禹州本草纲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