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老李头，你那鱼塘又下什么药了？"村口小卖部的老王叼着烟卷凑过来，"前年说要用大蒜防病，去年整桶往水里倒EM菌，今年又弄来一堆树根草叶子。"
我蹲在塘埂上搅动着刚熬好的中药汤，深褐色的液体在木棍上挂出细长的丝。"这是五倍子加金银花，治肠炎比抗生素管用。"说话间，塘里原本翻着白肚的鲫鱼突然活泛起来,成群结队地绕着食台打转。
十年前我在水产市场给人卸货时，亲眼见过装满抗生素的注射器往鱼肚子里扎，那时候不懂行，只觉得这鱼捞回家煮汤总带着股怪味，后来跟着老中医学认草药，才发现艾草能驱虫，紫苏能调水,连厨房边角料的花椒都能当天然诱食剂。
去年开春，塘里突然爆发赤皮病，看着水面上漂浮的死鱼，我连夜翻出《渔牧宝鉴》残本，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方子：贯众30克、苦楝皮20克、食盐500克，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，我把煎药的大铁锅架在塘边，药汤倒进去不过半小时,原本躁动的鱼群就安静下来。
这事在乡里传开后，隔壁村老张专门跑来取经，他指着我晒中药的竹匾直咂舌："这不都是治感冒拉肚子的药么？"我抓把八角茴香扔进去："人受凉了要喝姜汤，鱼受了惊就爱抱团，这些香料就是它们的'板蓝根'。"
真正让我尝到甜头的是去年秋天，别人家的草鱼批发价卡在5块死活不涨，我的鱼车却直接开进城里的生态餐厅，食客们就爱看鱼嘴旁那圈淡淡的中草药熏痕，说是"野生鱼才有的记号"，其实哪是什么记号,不过是投喂前用陈皮水泡过三遍罢了。
最近县里搞绿色养殖培训，我带着自制的中药配方去参会，技术员小王盯着我的记录本直挠头："你这写的啥？青蒿15g，辣蓼20g，后面画着五个波浪线。"我嘿嘿笑着解释："波浪线代表文火慢熬，这些野草性子烈，急火容易烧坏药性。"
现在每次巡塘，总有人隔着田埂喊："李师傅，帮我看看这水色该下啥药？"我就掏出手机里存的中药图谱，指着水面的油膜说："你看这层绿藻，该用蒲公英煮水泼洒了。"其实这些经验都是摔打出来的，就像当年为治鱼虱病,硬是在山里踩烂三双解放鞋找菖蒲。
前些天儿子从城里回来，说要给我注册个"本草渔翁"的商标，我蹲在塘边扒拉算盘珠子，一亩水面省下200块药钱，20亩就是4000块，再加上每斤鱼多卖5毛钱，这账本上的数字确实比单纯喂饲料漂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