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老板，你们这儿卖阳春子吗？"我第18次用夹着粤语腔的越南语问完河内还剑湖旁的中药店，老板娘终于放下正在称龟甲的手，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我："阿弟，你讲的是不是牛大力？"
这事儿得从三个月前说起,那年我在南宁中越边境做药材生意，偶然听常来买巴戟天的越南客商提起"阳春子"，据说这种药材泡酒能治腰疼，当场就有好几个老街坊眼神发亮，可当我钻进友谊关对面的北宁市场，问遍挂着汉字招牌的药铺，得到的回答全是摇头。
带着疑惑我飞到胡志明市,范五老街的中药摊主们更直接："阳春子？中国才有吧！"倒是在统一宫附近的百年老字号"同仁堂"分店，穿奥黛的女药剂师悄悄指指柜台下的暗格："那边来的货，要的话现在去后面拿。"跟着她穿过堆满石斛的仓库，真看见几个贴着简体字标签的玻璃罐，里面黑褐色的籽粒像晒干的龙眼核。
"这真是阳春子？"我举着手机要拍照，女药剂师突然紧张起来："快收起来！海关查得很严的。"后来在芽庄遇到的华人导游老周才解开谜团："傻仔，阳春子就是淫羊藿的种子嘛！国内叫法不同而已。"他拍着我肩膀笑出眼泪，"你以为越南人会用这种名字？他们叫'thuốc cường dương'，直译就是壮阳药。"
原来在河内的三十六行街深处,真藏着不对外公开的"药市"，每月朔望之日，会有戴斗笠的老中医提着藤箱来交易，我跟着懂行的朋友摸进去那次，正撞见白发老者用银元大小的铜勺，从粗布口袋里舀出深褐色的颗粒。"这是北部山区采的'五郎果'"，朋友翻译着老者的话，"泡酒要加海马和锁阳，专治男人那话儿。"
在岘港郊区的少数民族村落,我终于见到野生的阳春子母树，瑶族阿婆用砍刀削开皴裂的树皮，乳白色的汁液滴在青苔上冒起细泡。"我们叫它石山龙崽"，阿婆把晒干的果实串成项链模样，"以前换盐巴，现在给游客当手信。"她随手扔给我几颗尝鲜，入口先是酸涩，接着喉咙泛起温热，像喝了半口二锅头。
回国后查资料才搞明白,这玩意儿学名叫箭叶淫羊藿（Epimedium sagittatum），《本草纲目》里确实有记载，不过越南药店里卖的"正品"，多半是从云南文山走私过来的——毕竟中越边境的界碑就立在药材生长区中间，现在每逢农历三月三，还有越南药商偷偷来普洱收购，再用红河州的路线转运。
最近在凭祥做边贸的朋友透露,海关查获过伪装成咖啡豆的阳春子货柜。"包装上印着'越南特产肾宝茶'，实际全是中国产的淫羊藿"，他说这话时，电脑屏幕上正放着某直播平台的画面，网红主播举着标价6888的"古法炮制阳春子酒"，背景里的越南街景明显是后期抠图合成的。
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：越南本土到底有没有中药阳春子？答案就像他们的滴漏咖啡，要慢慢过滤杂质——深山里确有同科植物，但挂着"阳春子"名号流通的，十有八九是中国云南的"出口转内销"，下次再有朋友让你带越南特效补肾药，记得先问问是山里采的，还是义乌小商品城批发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