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浙西深山的褶皱里,藏着个叫云溪村的地方,每逢雨季,村口石桥旁总缠着几根紫褐色的老藤,村里人习以为常地踩着青苔走过,却不知这藤蔓里裹着的,是本草纲目里记载的"五淋癃闭神药",直到去年清明采茶季,七十岁的刘大夫拄着竹杖进山,颤巍巍剪下几截带芽的藤段,才让这味叫"野葡萄藤"的中药重新进了城里人的眼。
山间"鬼见愁",竟是药典里的座上宾
野葡萄藤在民间有许多诨名,山里人管它叫"过山龙",老药农唤作"穿骨草",学名叫"显齿蛇葡萄",这藤生得极有个性,贴着潮湿的岩壁能爬十来米高,叶子背面布满细密银毛,五月开米粒大的黄绿色花,到了深秋便结出成串黑珍珠似的浆果,村里娃最识得它,夏日摘叶卷哨子,秋日掏藤编蛐蛐笼,却不知这看似顽劣的藤蔓,早在《本草拾遗》里就占了一席之地。
"这藤子熬水治跌打损伤,比城里膏药灵光。"村头王伯揉着膝盖说,他年轻时在伐木队扛木头,每逢关节酸痛,就揪几片藤叶嚼出绿汁敷患处,后来县中医院的郎中下乡采药,看见他家院墙缠着的野葡萄藤,眼睛亮得跟发现金元宝似的。
藤茎七十二变,浑身都是救命丹
野葡萄藤的妙处全在这"筋"上,懂行的采药人专挑拇指粗的老藤,清明前后剪取中段,这时候汁液最浓,新鲜藤段切成寸长,晒干后表面泛起白霜,拿手一捏脆生生响,这是地道的"野葡萄藤饮片"。
在云溪村流传着个偏方:三两干藤加半斤土烧酒,封坛埋进菜园湿土里,等到立冬挖出来,酒色碧绿透亮,邻村张屠户有年宰羊时伤了腰,喝这药酒不过半月,竟能重新扛起百斤肉架,只是这酒性烈,空腹喝烧心,得配着炒黑豆才行。
更绝的是治妇科病的用法,刘大夫教人把嫩藤尖炒鸡蛋,连吃三天,专消女人家经期腹痛,去年镇上嫁出去的姑娘小芳,照着这法子调理,如今抱着大胖小子回门,逢人就说"月子病全靠山藤救"。
祛风湿如扫落叶,却藏三分脾气
要说野葡萄藤最拿手的,还是对付南方常见的风湿骨痛,住在水库边的赵阿婆,三十年腿脚不灵便,夏天都得裹棉护膝,去年采了二十斤鲜藤,切段阴干后天天煮水熏蒸,半个月就能拄拐下地,现在她常念叨:"这藤子通经络的本事,比针灸还利索。"
不过老中医总叮嘱,野葡萄藤性寒,得像驯烈马似的用,体虚的人要配生姜红枣中和,孕妇碰不得半片叶子,前年村西头李寡妇不懂规矩,摘了嫩藤炖鸡汤想补身子,结果半夜腹痛难忍,还是刘大夫用艾草灸了半天才缓过来。
现代新用场,藤条变金条
这两年山外来的药材商开着皮卡进村,见到野葡萄藤两眼放光,他们教村民把藤茎切片烘干,装进印着"植物黄金"的铁罐里,一斤能卖到八十块,说是城里人拿它泡养生茶,降尿酸比吃药还管用。
更稀奇的是化妆品厂也来掺和,野葡萄藤含的黄酮类物质能消炎祛痘,某大牌出的"山藤焕颜露",成分表里就藏着这味草药,不过村民们还是习惯用传统法子——端午节采的鲜藤捣出汁,混着青黛调成糊,专治小孩满身红痱子。
如今云溪村的山坡上,野生藤蔓越来越少,倒是房前屋后多了不少人工种植的,刘大夫看着年轻人往快递箱里塞藤片,既高兴又叹气:"这东西离了山泉水滋养,药效总要打些折扣。"不过他新琢磨出个法子:把藤汁熬成膏兑进黑膏药里,照样能解城里人的急症。
暮色染红山梁时,晒药场的竹匾里还摊着新收的藤段,山风掠过,带着草木特有的苦涩香,这味道千百年来没变过,变的只是人们终于识得山野馈赠的珍贵——就像那首民谣唱的:"莫道野藤无人采